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乌尔奇奥拉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色。

惨白的沙，阴郁的永夜，苍白的月。

空旷。寂寥。简介。乏味。

黑翼大魔鼓动羽翼卷起狂风，也只不过是把黑白分明的世界变得混沌不堪，透过漫天飞舞的白沙，依旧是黑夜白月，依旧是万年孤寂。

平心而论，虚圈热闹到荒凉。屈指可数的瓦史托德向来孤傲残忍；亚丘卡斯倒是多见，可惜也最擅长自相残杀；屈从与本能相互吞噬而失去意志的基里安不足为惧，唯独喜欢群聚在一起四处飘荡。乌尔奇奥拉多次在沙丘上远远地看到过成群的基里安，像沙漠上飘过的黑云，仿佛现世迁徙的动物般声势浩大，却又缺少了所谓的灵魂。真是可笑啊明明是灵体却独独缺少了灵魂。乌尔奇奥拉把爪子放在胸口，那里的虚洞正如其名般空洞，指尖伸过去碰触到的的一如既往的虚无。乌尔奇奥拉把爪子伸回来，掌中空无一物，锋利的黑色指甲冰冷而又坚硬，与脸上的白色骨甲诉说着殊途同归的过往。

虚。

空虚。

死神蓝染惣右介是转机。那把名为镜花水月的斩魄刀正如它的名字那样为整个虚夜宫编织了脆弱的幻影。死神在蓝天下笑得张狂又内敛，各色大虚俯首称臣又心怀叵测。表面上像头顶的天空般平和，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的交易。弱肉强食本是世间不变的法则，通过吞噬弱者而得到力量的虚更是如此。理性只是强大的副产品，在条分理析的虚圈情感最为无用。蓝染惣右介聪明的没有妄图与虚建立感情，却失策到想要用利益拿捏弱点，用弱点交换忠诚。

说白了还不是实力至上。

偏偏越是强大越是悲春伤秋，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相互吞噬中，乌尔奇奥拉的忠诚格格不入又让人不疑有他……没办法谁让他面瘫看起来就缺根筋好勾搭……

蓝染惣右介挥挥手留下一个虚夜宫又回尸魂界为反动事业建设添砖加瓦去了，乌尔奇奥拉眨眨眼，自觉占了虚夜宫不大不小一块地对着天空神游。

蓝色。从未见过的颜色。黑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同样的空旷，同样的虚无，却有着缥缈的美感。

说不清是不是雏鸟情节作祟，总之乌尔奇奥拉……爱？喜欢？这种看再久也不会腻的情感超出了瓦史托德的认知乌尔奇奥拉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倒不至于可怜到去不了尸魂界或现世玩文艺青年的忧伤，毕竟大虚都自带随手开空间隧道的BUG来去自由，但基里安之上的大虚是虚圈心照不宣的秘密，多数死神都以为被粉饰过的天下太平就是全部的真相，少数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不是全身心投入进反动事业就是被全身心投入进反动事业的恐怖分子祸害出尸魂界丧失话语权……平衡一旦被打破动荡的可是整个界位，一个基里安就要差不多队长级单秒再要把亚丘卡斯瓦史托德拉出来整个尸魂界世界观都会刷新的，番队招新要怎么办，队员辞职跑路怎么办，山本总队会哭的好吗！当然哭过之后联合尸魂界来虚圈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真要哪天心血来潮随随便便离开虚圈不是回来后被其他有理智的大虚因为没办法继续过太平日子迁怒给联手弄死就是在尸魂界或现世被一波波繁衍不息春风吹又生的死神给慢慢耗死……或者粮食短缺饿死。

乌尔奇奥拉是瓦史托德，所谓大虚力量的顶点也只不过是被禁锢在虚圈无法逃离的枷锁。吞噬。进化。连情绪都不会分辨的空虚。弱小者只要依靠本能就能存活而为人不齿，强大者空有力量却依旧不能随心所欲。在理性的约束下力量反而是累赘，可没有自我的行尸走肉又怎么去证明存在。没有心的话思考再多也只是虚无。那么相信的话假象也会变为真实。明知是镜花水月却还是沉溺，正如同明知是虚假的臣服却不得不任用一样。

……唉造反这种事人少还真是干不了。

老好人蓝染队长想想自己本质上一个人单挑整个尸魂界的境地发自内心的感慨。

等到蓝染惣右介再回虚圈时这位大爷已经彻底撂挑子不干徒手捏碎了本体带着一个总是要再跳反一次的属下和一个有跟没有一样没有又因为身体原因免疫镜花水月队长级实力站在敌对阵营总是很麻烦只好拉过来凑人数的属下（……）反水到虚圈。

蓝天白墙以及大只的乌尔奇奥拉。看到本来就空荡荡的虚夜宫比想象中更空旷……蓝染队长表示他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设，蓝染惣右介目前手中的资本：崩玉、垦荒中的虚圈、队长级手下x2。

决定了就用崩玉来完成虚的死神化，让手下……愿意干活的干不了什么能干点活的实际上只要别添乱就好。

……每错在蓝染队长吾辈的心中东仙要和市丸银就是这样的人物设定。

虚的死神化是别无余地的选择。赋予虚强大的力量会增加自己被反噬的风险却不能回报以与风险等价的忠心。任性，妄为，唯我独尊，目空一切，强者总是有这样的通病。虚是这样，比死神化后的破面强大的蓝染惣右介更是这样。明明自己都不相信情感却一直用信任来诱骗他人交付追随……但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还真有人吃这套。雏森桃是这样。东仙要是这样。表面上看来乌尔奇奥拉也是这样。

破面后的乌尔奇奥拉脸上的痕迹并没有消失，变细后一眼看去更像泪痕。说不清缘由的，乌尔奇奥拉隐藏了自己的二段归刃。那种独享秘密的感觉让人颤栗，早已失去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充盈的畅快。

乌尔奇奥拉。哭泣的人。在连自己也不知晓的虚无中，哭泣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所处的世界毫无意义。而活在这里的我们也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我们还想着这世界。而明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意义本身，也是毫无意义。

强者为尊。这才是世界的真相。比起勾心斗角的尸魂界和更加暗潮汹涌的现世，虚圈的厮杀反而是由本能演变而成的法则，有着鲜血淋漓的扭曲和畅快。比起假惺惺的慈善与温和，这种赤裸在白沙之上的本质反而更讨虚的欢心。

只是……

4 。

“蓝染队长似乎有些失望呢。”市丸银眯着眼睛笑得一如既往，夸张的弧度明晃晃的挂在嘴边仿佛在肆意宣扬着恶毒，这样刻意的伪装反而让人怀疑假面的真实性，可那万年不变的笑容又让人怀疑连这样的猜忌也在银发死神的预料之内。

蓝染轻叹。“你想多了，银。”修长的手指拂过乌尔奇奥拉的胸口仿佛拂过珍贵的艺术品。欣赏，但只是工具，忠诚，也仅此而已。如果说市丸银只是择人而噬的毒蛇那么蓝染惣右介……没有人看得透他。绿色蜿蜒着蛰伏在胸口，旁边的虚洞漆黑的寂静无声，苍白的肌肤有着死亡般的森冷美感。

乌尔奇奥拉的脸上波澜不惊。

死亡。他们都已死去。他们本应死去。如果说死神对虚的赶尽杀绝是受到责任感的驱使，那么虚对死神的敌意应当是来源于记忆深处的憎恨吧。

为什么，要放任他们堕落为虚呢。

所谓宿命。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身为整被遣送至尸魂界继续麻木一生和顺从欲望堕落为虚自由的追求力量哪一个更讨人喜欢。即便这种假设本身就没有意义。

“6 。葛力姆乔·贾卡杰克。”

嗜杀的猎豹。

居然会有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张狂。乌尔奇奥拉忍不住看过去。

蓝。

入目的是铺天盖地的蓝。

还未退出归刃状态的破面有着长及腰部的蓝色头发，眼角的青色眼影是与体格不相称的妩媚，却与整个人凌厉的气场糅合在一起，脊柱的末端延伸出骨甲形成尾巴，指尖和腿部都被白骨覆盖包裹，如其名般的猎豹。张扬，强大，野性，美丽。

听到蓝染的话后葛力姆乔似有不甘，却还是退出了归刃状态远远退到一旁。长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短发，眼中的凶恶与骄傲呼之欲出。这样的家伙，把自我镌刻在骨血里，哪怕死亡也不可能让他屈服，连伪装也不屑。即便静立在一侧摆着顺从的姿态，但实际上心中没有一刻放弃过抵抗。吞噬，反噬。把欲望当做利爪，把本能当做武器。等待，狩猎，击杀。

察觉到乌尔奇奥拉的视线，葛力姆乔偏过头来。蓝色的眼睛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挑衅，嘴边撕裂开的弧度满满的全是嘲讽。乌尔奇奥拉回以平静的直视。

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

“诺伊特拉。你在做什么。”

倒在地上的黑崎一护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划破空间突然出现的第四十刃。诺伊特拉尴尬的停下攻击的动作，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乌尔奇奥拉。比起战力那种对蓝染的无条件遵从才更麻烦。啊真是十刃间不允许私斗这种破规定究竟是谁想出来的真麻烦……

此时的诺伊特拉，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抓住重点。

“啧。”

打破沉闷的反而是满身血污的葛力姆乔。骄傲的豹王翻了个白眼，不屑的扭头看向乌尔奇奥拉。

“战斗啊看不出来么。怎么乌尔奇奥拉在蓝染身边跟久了连虚的本能都忘记了吗。”

乌尔奇奥拉静静的看着葛力姆乔。明明都伤痕累累了但那双写满了斗志与杀意的双眼真是该死的漂亮。傲慢，倔强，野性难驯。

葛力姆乔。

嗜杀的猎豹。

“乌尔奇奥拉你在做什么！”

慌乱之中举刀架住乌尔奇奥拉的攻击，左臂还是被灵压波及到划出血痕的诺伊特拉愤怒的咆哮。

没有理会诺伊特拉的质问，乌尔奇奥拉专注地进攻，只是下手越发的狠辣，完全不见与代理死神战斗时的从容自若。

“住手乌尔奇奥拉！他是我的猎物！”

反应过来的葛力姆乔就要不顾一切的加入战局。

乌尔奇奥拉的虚闪打过来，刚好落在葛力姆乔的脚边。

“乌尔奇奥拉！”

豹王楞了一下，然后以更甚之前的气势怒吼。

乌尔奇奥拉挡住诺伊特拉的攻势，转向葛力姆乔游刃有余的开口，“我跟你打。”苍白的脸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面具下却有着不动声色的暗潮汹涌。

葛力姆乔皱着眉搞不懂乌尔奇奥拉在想些什么。看到诺伊特拉刚刚还趁人之危现在反而被体格娇小的破面被追着打的样子烦躁的甩了甩尾巴。

乌尔奇奥拉余光瞟到葛力姆乔的样子不禁晃神，诺伊特拉抓住间隙归刃，攻击力力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趁势逼退乌尔奇奥拉后挥舞着手臂大笑，“早就看你不爽了乌尔奇奥拉，今天就先灭了你。葛力姆乔你等着……”

“封锁吧黑翼大魔。”

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地归刃，然后更加凶残的追着诺伊特拉打。

“诺伊特拉先生还真是可怜呢。”

抓紧时间给黑崎草莓治疗的井上织姬忍不住感慨。

“是啊。”

看到诺伊特拉又被一个虚闪带着飚血，黑崎一护抽着嘴角附和。

“答应我黑崎同学。”

眼前突然出现了少女放大的脸，黑崎一护被吓得猛的往后躲，又被井上织姬面上的严肃感染，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少女继续说。

“以后不要在和葛力姆乔先生打架了。绝对不要。就算他来找你也不可以。这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

……哈？搞什么？谁想和他打啊是他缠过来追着我打啊好吗再说打不过的是他啊就算有生命危险也应该是那只豹子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仿佛看出了黑崎一护的疑问，井上织姬尽职尽责的解释，“因为乌尔奇奥拉先生不喜欢葛力姆乔先生追着其他人，他要是发现葛力姆乔先生和你在一起的话会来干掉你的。”

少女的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让人情不自禁去相信……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知道才有鬼了啊！什么叫做‘我和葛力姆乔在一起’啊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还有乌尔奇奥拉干掉我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而且比起这些‘乌尔奇奥拉先生不喜欢葛力姆乔先生追着其他人’的问题更大吧听起来好像乌尔奇奥拉喜欢葛力姆乔嫉妒他老想着别人一样啊！井上你快醒醒虚圈到底教了你些什么啊赶快全部忘掉啊！

“是啊，乌尔奇奥拉先生喜欢葛力姆乔先生嘛。”

井上织姬偏偏脑袋，微笑着说出了少年无法想象的真相。

看着远处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地一根根砍下诺伊特拉的胳膊每砍一刀诺伊特拉就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葛力姆乔偏着头一脸茫然又因为乌尔奇奥拉口头承诺的战斗而跃跃欲试的样子，再想想之前乌尔奇奥拉对弄死自己的执着是在葛力姆乔表示对自己的不放过之后……

原来换个角度看问题能够得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呢。还是少年的代理死神这样感慨。

收拾完诺伊特拉，乌尔奇奥拉神清气爽（并不）走过来。面部表情坏死的脸下是一颗如果不了解真相永远不会发现其本质是闷骚的心。

“乌尔奇奥拉！”

蓝色的豹王叫住了面瘫的黑翼大魔。

乌尔奇奥拉止步。绿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葛力姆乔。

忍下了打冷颤的动作，葛力姆乔气势汹汹的叫嚣，“和我打一场！”

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一向是第四十刃的专长，“你受伤了。”顶着脸上的两道泪痕，乌尔奇奥拉的表情尤为正直。

“你是在瞧不起老子吗混蛋！”

暴躁的葛力姆乔一跃而起，两只爪子划出危险的弧度。

乌尔奇奥拉轻巧的转身躲过，顺手抓着蓝色长发把那颗脑袋按进虚夜宫内洁白的沙子里。

“乌！尔！奇！奥！拉！”

豹王的怒吼响彻虚夜宫。

“你确定乌尔奇奥拉真的……喜欢……葛力姆乔吗。”

橘子头的代理死神艰难的吐出‘喜欢’这个让自己无比别扭的词，看着远处咋呼成一团的两只再一次问身边的少女。

“当然了。”

井上织姬灿烂的微笑。

内心深处早已相信的少年眼神死的看着两只破面上蹿下跳打情骂俏（什么鬼），默默为被葛力姆乔当死神（……）打的乌尔奇奥拉默哀。

……面瘫活该孤独终老。

……

因为有心，所以妒嫉；

因为有心，所以吞噬；

因为有心，所以抢夺；

因为有心，所以傲慢；

因为有心，所以怠惰；

因为有心，所以愤怒；

因为有心，所以想要得到你的一切。 

虚，本质上不就是这样的生物。

从葛力姆乔的眼中望过去，乌尔奇奥拉的眼底有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FIN.